长白山，去不了

蓦然回首，灯火阑珊处（二十六）

粼粼波光的海洋上泛着金光，远方是层峦的山峰。

这里，是远古太阳神的梦境。

亚当手捧着白骨十字，如摩西分海一般踏水而来。

远方的山上，矗立着巨大的十字，遥远的天幕如阴影般垂下，一双巨大的眼瞳望向神父，瞳孔里流露着疯狂。

两者原本都想以第一块亵渎石板作为依仗，争取融合过程中的主导权，但很遗憾，周明瑞不想给祂们这个机会——连阿罗德斯也不给。

梅迪奇与乌洛琉斯侍立两侧——虽然乌洛琉斯现在只是个小屁孩，不过可能是因为周明瑞的照顾，祂这一世相当正常，反倒显得不那么正常了。

亚当身后，遥遥缀着一只乌鸦，扑啦啦羽毛纷飞，最后落在了亚当背后的一块石头上。

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聚会，原本属于一派的双方新仇旧恨几天几夜都说不完，现在居然要共同见证远古太阳神合二为一。

倒吊着的巨大人影虚化，化身成为“牧羊人”途径的神话生物形态——上连天空，下接大地的阴影帷幕，帷幕之后仿佛藏着一双注视着整个世界的冷漠眼睛。

 下一秒钟，阴影帷幕裂开了一道口子，里面幽暗无光，隐约回荡着虚幻的潮水声。

亚当像凭空变戏法一样，从袖口拿出了一块记载着魔药与晋升序列的石板——这正是远古太阳神的残留，成就现今几乎所有天使家族的第二块亵渎石板。

第二块“亵渎石板”是当初非常接近旧日位阶，约等于“混沌海”主人的远古太阳神部分尸骸所化，在一定程度上，它和第一块亵渎石板一样，可以沟通混沌海，并调动源质的力量。

亚当提起石板，一步步走入帷幕的裂口中，帷幕合拢，像是为两人千年的争斗谢幕，阴影散去，此地空余一个巨大的十字架。

其余三位天使静默此地，等待着结局的来临。

真实造物主和亚当都有着远古太阳神的记忆，只不过，命运使得原本统一的人格分为两个部分，亚当继承的是神性，而真实造物主继承的是人性。

很多人以为正是因为真实造物主视万物为蝼蚁，所以才会让极光会行事极端，但恰恰相反，正是因为人性，祂才会疯狂。

祂诞生于远古太阳神被分食背叛的负面情绪之中，又由于“牧羊人”途径本就有着堕落的权柄，所以祂自诞生伊始便注定与疯狂为伴，强烈的人性就是最大的折磨。如果没有人性，祂也不会时时刻刻被极端的情绪撕扯到如斯痛苦。

只有一个人，像最坚固的锚，在混乱与疯狂中将祂锚定。只是想起他，嘴角都会泛起微笑。就算负面情绪如同海水将祂淹没，祂也可以凭借那些幸福的回忆避免沉沦。

是祂的小娜塔莎啊。

在远古太阳神的人性中，爱意比负面情绪更加强烈，所以真实造物主奇迹般保持了相当程度的理智和清醒。

直到周明瑞知道真相，锚定祂的、最坚固的锚断裂。

亚当当然知道锚的断裂对真实造物主的影响有多大，因为安德烈对周明瑞的爱意甚至弥漫在神性里。当周明瑞斩断两者之间的羁绊时，即使是偏向神性的亚当也受了相当的影响——因为周明瑞斩断的不仅仅是祂与安德烈的关系，还有祂和亚当的父子情义

但是神性终究不是人性，锚的断裂对祂的影响较小，而且第二块亵渎石板一直存放在尸骨教堂中。如今只是稍有不适的亚当有第二块亵渎石板的加持，状态比濒临疯狂的真实造物主实在是好上太多了。

毕竟神弃之地充满了黑暗和隐秘，作为真实造物主的主场来说加成极大——祂疯，不代表祂没有脑子，所以一开始亚当的进攻并不顺利。污秽和堕落如同海水一般将祂包围，唯有脚下方寸之地是净土。

各种生物的化石和白骨纷扬落下，垒叠成尸骨教堂，亚当手中的第二块亵渎石板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来自混沌海的力量，让亚当能够一次次击退黑色的潮水。

“如果是我主导，那么我们就不会这么痛苦了。”亚当的话语仿佛悠长的叹息，在海水中回荡着。

这是属于空想家的精神诱导和催眠，真实造物主在精神方面最脆弱，亚当当然会选择从这里击破。

终究是亚当更加持久，用水磨工夫抵抗住了真实造物主的一次次进攻，并且不停地针对真实造物主岌岌可危的理智进行催眠和暗示，打乱了祂进攻的节奏。

当亚当再次睁开眼睛时，清澈的眼眸已经变成了竖瞳，紧接着，衣衫撕裂，皮肤浮现出金光闪闪的龙鳞，正是“观众”途径的神话生物形态，心灵巨龙！

随着龙息扩散，海水退却，之前种下的精神瘟疫开始发挥作用，胜利的天平向亚当倾斜。

但真实造物主的目的从来不在于赢。

祂深知救世主不可能是一个疯子，而周明瑞也不会喜欢一个疯子。

亚当的心灵岛屿突然被阴霾笼罩，无数黑色的洪流在悬崖上被拍碎，却又前仆后继地冲向心灵岛屿。这一点大大出乎了亚当的意料——

真实造物主在调动所有的力量攻击祂的心灵岛屿。

祂想不明白，为什么真实造物主要调动所有的力量去做无谓的攻击。

亚当的心灵岛屿不断地拔高，海浪徒劳地化作四溅的水花。

“是你不懂。”

这不是远古太阳神的两个人格你死我活的战斗，而是人性和和神性之间的挣扎。

还有一些事情，祂不可以放弃。

远古太阳神曾经放弃过很多东西，祂放弃了原本那个有点臭屁爱抽雪茄的十项全能天才科学家，放弃了平凡的生活，甚至放弃了祂忠诚的部下，放弃了祂的信徒，最后，连最爱的人也阴差阳错地放弃了。

但祂还想牢牢抓住一些曾经放弃的东西。

金色的光芒和虚幻的海水渐渐糅杂，金发的神父痛苦地跪下，这也许是这位空想家生平头一次在心理交锋中吃瘪。

海水在不断地减少，浪潮在一次次被击退，但人性终究留下了痕迹。

安德烈再一次睁开眼，发现自己跪坐在金灿灿的海水边，海水柔和地漫过祂的膝盖，让祂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模样：最原本的科学家安德烈就有的金发，只不过夹杂了几缕黑色，看起来像是炫酷的挑染，眼眸恢复成还是人类时的海蓝，一身白色的神父打扮，胸前挂着一枚十字吊坠。

突然，祂想起了什么，急匆匆起身，带着三位天使离开了神弃之地。

希望，一切还来得及。

结局想了好久该用什么叙述，整个斗争过程该怎么描写，一到打字，啥用也没有......